服饰文化 | 马面裙之月华裙：褶裥颜色绚烂如皎月之华光
这个春节，中国传统经典服饰马面裙火了！被称为“新春战袍”的马面裙，广泛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甚至被一度刷品成为热点。在各大电商平台，“马面裙”的搜索量极速暴涨。各大热搜话题霸榜，更是让马面裙彻底火出了圈。
马面裙是中国传统服饰中十分经典和极具代表性的款式。其历史源远流长，外观 独特，工艺精美，功能合理，凝聚了中国传统服饰文化美用一体、以文载道的人文思想。
那么作为马面裙“大家族”中的重要一员——月华裙，可谓“轻描淡绘，色极淡雅，风动如月华”。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进月华裙的历史，通过实物图感受月华裙
的独特之美吧
月华裙 | 缘起
清初李渔在《闲情偶寄》中提道： “一裥之中，五色俱备，犹皎洁月之现华光也。”叶梦珠《阅世编》也有记载：“有十幅者，腰间各褶用一色，色皆淡雅，前后正幅，轻描细绘，风动色如月华，飘扬绚烂，因以为名。然守礼之家，亦不甚效之。”从这两段文字描述中，我们可以得知月华裙的特征，即褶裥的颜色绚烂，就如同皎月之华光，故名月华裙。
月华裙自明末清初便已出现，但叶梦珠提到“守礼之家，亦不甚效之。”而李渔也曾说道月华裙的制作十倍于常裙，且盖体之裙色宜纯不宜杂。可见两者对于月华裙制作所耗费的人工物料、形制色彩均有看法。一是认为色彩过多有轻浮之感，二是人工费及手工费是普通裙装的十倍。由于工料过于浪费，清人李渔称月华裙 “人工、物料，十倍常裙，暴殄天物，不待言矣。”由此可见，月华裙在最初出现 的时候，人们对其并不认同。
直至康熙年间，月华裙逐渐得到人们的认可，谓之为“吴门新式”。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均可穿着。月华裙开始逐步演变为当时苏州的潮流服饰。“新式”二字也体现出清代苏州女子勇于追求新奇多变的着装效果。
清代流行的间色裙早自唐代已有，如唐代陆龟蒙《记锦裾》记载了其对一条南北朝锦裙的赞叹：“李君乃出古锦裾一幅示余，长四尺，下广上狭，下阔六寸，上减三寸半，皆周尺如直。其前则左有鹤二十， 势若飞起……界道四向，五色间杂。道上累细钿点缀，其中微云琐结，互以相带，有若驳霞残虹，流烟堕雾。春草夹径，远山截空。坏墙古苔，石泓秋水，印丹浸漏，粉蝶涂染，綟亘环佩，云隐涯岸，浓淡霏拂，霭抑冥密，始如不可辨别。”
文中所谓“五色间杂”实物如大英博物馆藏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出土的彩绘木俑 所着间色裙 (如下图）。从出土资料看，唐代女裙中以两色布帛相拼而成的“间色裙”最为常见。裙子穿在身上，有修长的视觉效果，但其制作糜费既广，费时费工。
* 彩绘木俑所着间色裙
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出土大英博物馆藏
据《旧唐书·高宗本记》载:“其异色绫锦，并花间裙衣等，糜费既广，俱害女工。天后，我之匹敌，常着七破间裙。”
文中“七破”是指裙上被剖成七道，以间他色，拼缝而成。多者可达“十二破”甚至更多，唐朝政府曾规定“凡间色衣不过十二破”，奢侈者还会在拼缝处绣金线界道，再缝缀珠玉花钿，时称“花间裙”。唐代间色裙实物如昭陵唐墓壁画仕女(如下图)。
月华裙 | 实物赏析
01.多色暗花缎盘金打籽绣人物庭院纹阑干月华裙
多色暗花缎盘金打籽绣人物庭院纹阑干月华裙，形制与阑干裙相同，属于两者的结合，为两片式裙。裙腰部分以深蓝色棉布制作而成，裙头带扣襻及纽襻，应是 采用系带形式固定的；前裙门与后裙门均以大红色暗花绸为地；马面部分以盘金绣、打籽绣、平针绣等绣法绣人物庭院纹，裙两侧以多彩绸拼缝而成，呈现出三 角形，上窄而下阔。
裙子所用色彩丰富，有粉、浅蓝、红、紫、月白、水红、深蓝、黄色, 并在绸地上起亮花，花卉纹饰为佛八宝，寓意吉利。裙两侧一并镶嵌有玄青色阑干边 30条。阑干边不仅可以起到遮挡拼缝的作用，还可以加固拼缝处。其简约的色泽与丝光走向和绚丽的暗花缎，形成鲜明对比。这些独特的装饰元素，显得尤为 华美绚丽。裙下摆自然展开，呈现出A字形造型，整体阔大华美。（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02.多色暗花绸地戗针绣孔雀开屏纹鱼鳞马面裙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多色暗花绸地戗针绣孔雀开屏纹鱼鳞马面裙，从鱼鳞马面裙形制，两片式裙，裙头部分用白色棉布制作而成，带有纽襻，系带穿着。裙两侧打细密的褶，每褶间隔 2~3厘米又以纤细的同色线牵缀，轻扯便呈现出如鱼鳞片般的形状，故名鱼鳞群。
裙两侧褶的色彩，采用了月白、黄、粉、绿、米白、紫色这六种颜色。每侧裙褶的色彩变化为十种，和叶梦珠所描绘的色彩淡雅，腰间一边十褶，每褶各用一色，风动色如月华之裙极相似。（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03.多色缎地绣人物地景纹月华马面裙
多色缎地绣人物地景纹月华马面裙，一片式裙头，白色棉布腰头。前后裙门颜色不同，一为红色缎地，一为白色缎地。纹样虽都为人物地景纹，但刻画内容不同。红色缎地裙门上采用盘金、打籽、平绣等绣法绣五人物。
人物分两组。一组为一身着黄色官服骑着白色骏马的贵人。其身后童子举旌幡，身前童子抱佛手，当取“马上封侯”“抱福接禄”之意。另外一组人物，主要人物身着青色官服，身上有团花装饰，脚踩青白之路，旁有一男子指引，暗寓“平步青 云”。画面上方有硕大的仙桃作为装饰。这幅马面蕴含了“福禄寿”纹，表达出人 们对美好事物的期盼之情。
白色缎地裙门上以盘金打籽绣绣五人物。其中三人成组，内有一男子，其中一男 子身着官服坐于圆凳之上，身旁两位仕女一位正在倒酒，一位跽坐于地，手持果盘。远处一位身着红色云肩的女子探身望向金盆之中，一童子半跪于地，双手捧举。裙两侧以十种不同的色彩拼贴且镶饰阑干裙，并于地上绣有金龙飞凤为样，一阑干一纹饰，下有海水金龙纹。此裙极有特色的地方是将月华、阑干的形制做了连接，并于每条阑干边缘饰有极窄的细花绦，于是便形成了一阑干间三种不同的装饰层次，裙侧边的纵线条装饰运用得更为多样，形成多姿多彩、华美丰富的视觉效果。（王金华收藏）
04.多色暗花缎绣人物地景纹月华鱼鳞马面裙
多色暗花缎绣人物地景纹月华鱼鳞马面裙，两片式白色棉布裙腰，以杏红色暗花缎为地，暗花纹样为流云杂宝、蝙蝠纹。前后裙门马面处以盘金绣为地，绣开窗 人物纹。
开窗纹样丰富，人物风景塑造精细，可以看出是在别的绣地绣制完成后缝缀此处 装饰的。裙门缘边以灰色机织花边和白色机织花边及玄青色素缎三蓝绣盘金幽兰、盆花纹样为饰，缘边装饰于裙膝处制成如意云头，增添了裙门处的装饰层次。
此裙较为有趣的是，内裙门也做了相同的装饰，这是极其少见的做法。因为内裙门一般会被遮盖于外裙门之下，加之容易磨损，故而常见光面或角隅装饰朵花纹。裙两胁打褶，褶痕细密，每褶间隔 2~3厘米以丝线牵引缝缀，构成鱼鳞裙样式，并以 12条不同的颜色拼制成月华裙样式，左右各12色，共 24色，又和玉裙的 数字相合，十分有趣。此裙可称为月华、鱼鳞马面裙，极为精美。（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藏）
05.多色暗花缎地绣瑞兽花卉纹月华马面裙
多色暗花缎地绣瑞兽花卉纹月华马面裙，两片式裙头，白色棉布裙腰，两侧有纽襻，系带穿着。裙身以粉色、蓝色、橘色、绿色及红色缎构成。前后裙门为红色缎。
马面部分以彩色丝线绣有麒麟、凤鸟、山石、寿桃等纹样。其缘边以蓝绿色机织花边制成方如意云头样式，增添了马面部分的装饰性，然后以玄青色素缎制成宽边，以盘金等绣法绣有盘长、铜铃纹样，充满趣味。
裙两胁打细褶，以绿色、橘色、蓝色构成，为月华裙样式，并且在细褶间以丝线 隔 3~5厘米牵缀钉缝形成鱼鳞状，为鱼鳞裙样式，由此可见此裙乃复合裙装样式。（周锦收藏）